写诗就是要把说不出来的话说出来,要把那些经常说的话在诗歌语言这个系统里隐藏掉,甚至令它们完全消失,基于这一点,我感觉自己每写一首诗都在剔除自我的残余,但是它又面临这么一个难题:究竟何种诗能说出那些实际上说不出来的话语?我写每一首诗,最后都会留有一个巨大的令人悲伤不已的遗憾,那就是真正想表达的那一部分根本就没有表达出来,这个遗憾唯一的益处在于它会不断催生另一首诗,虽然会面临同样的结果甚至更深的失望和悲伤,但是渐渐的,这种失望和悲伤会成为人存在的一种最本质的东西——就像西西弗斯推的那个石头一样,如果石头不存在的话,我相信西西弗斯也会同样不存在,而只要那块石头是不朽的,那么西西弗斯这个人(作为伸的本质)也将是不朽的。所以不朽的本质并不在于自身,而在于这个自身的对象。就像我们的肉体是自身一样——它本身绝无不朽的本质,但是肉体的对象有诸多不朽的本质,问题是这些对象真的是不朽的么?这是我们要写的那一首诗,它时刻以我的对象而存在着,可是,在写诗的过程中,我却把它看做自我的本质,对象的本质化为自我,结果对象的本质也随之消失,因为它参与了自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