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书卷气、书袋气就不能称其为杰出的诗,但当今诗人都打这两个牌子或者以这两个牌子的反面博取诗名、沽名钓誉。似乎所有的主义都可以囊括在其中,这才是关键所在,那么杰出的诗是什么样子?
我一方面说没有诗艺的诗不可能是好诗,但我在另一个方面必须坚决的反诗的艺术化,诗人的狭隘诗观多半来源于这两个观点的互相较量。
我有时候不得不反问自己:我在诗歌中表达了什么,即使更深一步也是:我试图表达出什么?因为我注意到表现的形式与语言在一般意义上是我们内心结构的障碍。就像一条在水里面奋力向上的鱼,但很难跃出水面。
汉语诗的困境在哪?我们周围的题材与诗构成了一种怎么样的关系?诗人的现实足以毁掉诗人的名声么?汉语本身就是一种修辞,那么汉语的本质是什么?
我经常被我所极力反对的那些观点所左右、影响、渗透,一不小心我就走到我对立面中去了。我不知道别的诗人是不是如此。
如何美化我自己——这是诗学上的一个难题。
我们——产生于我们体内——的第一个困惑是什么?尤其是,这个时候,我们是问他人,还是反问自我。
现实世界到底有多少假象可以供我们选择?假象和现实世界的本质究竟有何关系?
最难的当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一部分,而是无知的那一部分,但艺术最美妙的部分即在于引导作者和他的读者进入人无知的那一部分中去,但是,这是有危险的。
我注意到有人谈到诗可以随时口若悬河,但是只有真正懂诗的才明白这一点,当他口若悬河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谈诗。
“真的话都是非常简单的。像用海水做成的篮子。”——顾城语。但确实是这样么?
每一个人都可以混成诗人,这是由诗的本质所决定的。
谈诗应该改成“弹诗”。
也许应该写一首诗——受难记。但是谁是受难者?如果所有的人都被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所折服。受难的根源又在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么?
我们都生活在那败坏了的根基之上,这是我们的支点,而非以语言为根基。
没有模仿就没有诗,因为这也诗的本质之一,除非写不是诗的诗。
痛苦、悲哀、受难、喜悦于幸福都是模仿的结果,问题是模仿的对象是什么。人或者自然、无知或者有知。模仿有知者得幸福,模仿无知者得诗。
我问一个人:比美还美的是什么?他回答说:是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