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灰色油漆的一道窄小的门里出来
低垂着头，身材高大，背影有点弯曲
头发灰白了，修剪得齐齐整整
从发际末梢逐渐扩展的一丛白色
很自然地融入眼前透着新鲜劲儿的晨光中
被照亮，并照亮了周围有限的它物
他撅了一下嘴角，然后露出不经意的笑意
转身，打算通过这蚯蚓般蜷曲着的小巷
多么奇妙，这已然透着晨光的巷子
倒像从他身上生长着的一个器官
他腋下还夹着一个皮包，有很多拉链
要说他是一个谨慎的男子
他却又有兔子一样竖着的耳朵
看上去，也是那错落的拉链中的一对
表明他本身有一副略显倔强的个性
并且还不算老，这对半透明的耳朵
仿佛在警惕地宣称：“我们，不需要
那么复杂的事物。”
虽然眼看他就要步行到巷子拐角处
就要消失了，但此刻
他像一只蓝色的水母
身上有牢牢地吸盘吸附在这个小巷里
毕竟有点阴暗的拂晓上
他是一个卡车司机？
修理店老板？
还是一个公司的销售员？
不，不，不！
他是一个公务员
这珍惜的物种——他额头上的老年斑
暴露他这一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