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醒来,我直接就起了床
抽了一根烟。这是必须的,因为
没有什么比半夜抽一根烟更带劲了
趁这抽烟的功夫,我瞧见
对面的房子黑魆魆的,比我白天
看见的要高、要神秘、要形而上学
但我只瞧了它一眼,它这样子
玄乎乎的,已经过时了
它的上面连半个星星都没有,够黑的
半夜传来的那种持续的、不可磨灭的、
轻微的声响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把香烟
使劲摁在烟灰缸里面,以便这剩下的烟蒂
在带水的烟灰缸里
发出更刺耳的“吱吱”的声音
这是我需要的,它比我听见的其它声音
更有意义,更加丰富,更为真率
这是一个人的命运中唯一可以触摸的余烬
其它的都已经化作烟雾。再过一会儿
我听见鸟的鸣叫,一种重金属与这半夜的
某一个角落相碰擦,发出了火花,又熄灭了
哦,我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妥当
真它妈的,我这一辈子不知道是否
造过一个漂亮的比喻句,仿佛这和我无缘似的
但这和半夜中醒来的我有什么关系
我甚至不用看、不用听、不用想
天已经蒙蒙亮,半夜不存在了,我又得在
这个没有任何语法关联的
装模作样的世界里混一口饭吃
失落的象牙啊
此时,我唯一该做的,就是从香烟盒子里
再掏出一根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