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赠礼①
我给你带来伊杜梅之夜的孩子!
暗淡的晨曦展开光秃、苍白、鲜血淋漓的翅翼
穿过熏香和金色灯光炙烤的玻璃
穿过忧郁凝冰的窗子,哎!
扑向天使般的灯焰,
像棕榈的叶子!当晨曦把这珍品显示给
梦想着一个含笑的冤家的父亲,
湛蓝、枯涩的孤独战栗了。
啊!推着摇篮的少妇,带着你的女儿和你
冰冷的双脚的天真,迎接一次可怖的诞生:
你的声音唤醒提琴和键琴,
你用憔悴的手指压挤着乳房,
妻子啊,从那里流出的神妙白液,
满足了那觊觎着处女般晴空的嘴唇?
葛雷、梁栋 译
①这首诗是诗人赠给妻子的。在一封信中马拉美谈到这首诗,"诗人哀伤地面对他夜晚诞生的孩子——被哀愁唤醒、照亮的诗,当可恶的黎明照着这阴郁、毫无生息的诗时,他把她带给妻子,他将给她增加生机。"
花
从古老穹天崩溃下的金涛中,
从创世纪星空中永恒贮积的瑞雪中,
往昔你撷来一朵朵巨大的花萼,遗赠给
青春焕发的大地。
浅黄的菖兰花,像伸出细颈的天鹅,
又像为流放者的灵魂准备好的桂冠,
红得像染上一簇晨曦赧晕的
赛拉芬纯美的脚趾,
风信子,犹如光彩照人的香桃木,
洁白得像玉人的肌肤,而那无情的玫瑰
—披着花园灼烁花朵的海洛狄亚德
浇洒了一身殷殷的鲜血!
百合咽噎的白色
流动在被它划破而叹息的海洋上,
穿过苍白的地平线上蓝色的烟霭
冉冉地升向泣露的明月。
赞美歌飘拂在曼陀铃上,回绕在香炉里,
圣母,这是待福国的圣歌!
让夜晚的群星结束这回声,
那是神往的眼神,闪烁的灵光!
圣母呵,你用强壮、正义的圣体
为惨淡人生中憔悴的诗人
创造了满贮苦药的圣酒杯
和一朵朵带着死亡芬芳的鲜花。
葛雷、梁栋 译
倦怠
厌倦了这慵懒损害光荣的休憩
昔日为了这光荣,我曾避开苍穹下
玫瑰林令人神往的童年;
更厌倦的是七次订立艰巨的条约:
在我头脑的吝啬而冰冷的荒地上
用清醒挖掘一道新壕。
掘墓人毫不怜悯贫瘠,梦呵,
当宽阔的墓地害怕那失去血色的玫瑰
而把空穴联合起来时,
对这玫瑰参谒的晨曦说什么呢?
我要放弃残忍国度贪婪的艺术
对朋友们陈词滥调的谴责报以微笑,
放弃过去,天才
和那知我颓唐的明灯,
模仿有着清澈、细腻之心的中国人,
他们醉心于在雪白的夜光杯上
描绘那染香澄澈人生的
奇卉异葩,
那香气扑鼻的花卉从孩提时代
就印进了我灵魂的蓝色水印,
这样死亡和唯一安详、驯良的梦
合为一体,我要选择一幅我还在
漫不经心地在杯子上画着的年轻风景,
那一线苍白、纤细的穹天
就是一个湖,在赤裸的瓷天上,
一弯明亮的月牙儿被赤裸的皎洁
把它静默的角儿浸在水镜里
离三根长长的绿玉睫毛——芦苇不远的地方。
葛雷、梁栋 译
晨捕
小舟无桨,
睡在将它幽禁的河床,
一任悠悠涟漪飘荡,
我们也无绪去看一看捕鱼的罾筐;
河水无躁,静谧安详,
漾一川柔蓝朝曦,慵懒洋洋,
从瓦尔万向萨穆瓦流淌,
受着和风的爱抚却依然冷若冰霜
蓦然一阵声响
似被某个肩膀
将垂柳风流自赏的沉梦
撞翻,摇荡,
那是保尔·纳达尔卓然像一株绿树
并用力抡圈了旋网。
葛雷、梁栋 译
一个牧神的午后①
这些仙女,我欲使她们永存
她们的肌肤,
是那样光艳,粉红,在天光中熠烁,
带着迷离睡意,
我爱一个梦吗?
我的怀疑,古老的沉沉夜色,
停留在那细密纤巧的树枝上,
这是真正的树枝,哎!我感到了孤独,
为了克服那追求玫瑰理想的缺陷
让我们思索吧……
仿佛你所妄加非议的女人们
却得到你奇异的感宫的祝愿
田神从你宛若泪泉的冷淡而湛蓝的眼睛里,
从你的贞洁中飞出迷茫的幻觉:
然而,另一位仙女在深深叹息,你说过
她那出众的妩媚宛如热天里吹入你浓发的习习海
风吗?
不,你滞留在昏迷的疲倦中
为压倒凉爽之晨的炎热所窒息;
不要水声呢喃,让我的笛声潇洒
林丛;只有风儿把声音散入淅沥的
霖雨之前,从玲珑的笛管中喷出,
在不被涟漪搅扰的天边,
那充满灵感的嘹呖而恬静的笛声
响遏行云,
啊,沼泽遍地,平静的西西里海滨,
我那纷繁、默许的虚荣
在明媚耀彩的花朵下期待着阳光,讲吧,
我用天才在这里割着虚心、驯服的芦苇,
当远山蔚蓝的金色上
碧绿把它的藤蔓献给水泉时,
一只憩息的白色羽禽飘来
在芦笛声声的序曲中,
这翱翔着的天鹅、不,是沐浴的仙女
在躲躲闪闪地遁入水中……
痴呆地,在这狂放的时刻心急如焚!
不知通过怎样的艺术
被弄笛人祝愿的情侣们逃走了
于是我怀着无比的虔诚醒来
你独自亭亭玉立在古老的光波中,
百合花!你是最纯朴的一朵花。
他们传播了爱的唇带来甜蜜,
吻是不负心的最低保证,
我的稣胸是未被玷污的标志
它证明我神秘的伤口是某个庄严的齿痕,
然而,够了!为了知己选择了这样的奥秘,
在穹天下来舞弄这孪生的荆枝:
她让两颊的羞赧涌向内心,
在悠长的独奏中绮梦纷纷,
我们用美与轻信之歌间的
缤纷玄思来戏弄身边的美;
让爱的私语如逝梦一样轻盈
如闭目冥思中
清脆、怅惘如丝如缕的
笛声一样柔美。
逃遁的工具,狡黠的西林克斯呵,
在你等待我的湖面上尽情地开花吧!
我要用自豪的喧哗长久地谈论
女神;描述这为之折腰的画图,
和她们解开腰带的身影:
这样,当我吮吸葡萄的闪光,
以排遣坦诚所造成的懊恼,
我沉入欢欣,把空蒂举向夏日的晴空,
将气息吹向她那光润的玉肌
带着贪婪的陶醉,一直注视到傍晚。
啊,仙女,让我们充实自己的回忆,
"我的目光洞穿荆丛枝投向每一个
长生的脖颈,它们把自己的灼热溺入涟漪,
向着林空发出一声狂喜的呼喊;
水淋淋的头发的光彩融入天光和战颤像无数宝
石!
我跑过来,当我的双脚几乎接触到
（那一对尴尬的情侣身上沥下的涓滴给我留下印
记)
那被勇敢的胳膊搂抱的睡美人;
我用力拉他们,他们并没松开胳膊
飞翔在这被浮影厌憎的高地
这里玫瑰花的芳香已在阳光下消尽
我们日下的嬉戏也如那花香一样成为泡影。"
我敬慕你,贞洁的怒火,裸体
狎妮的欢娱呵,她溜开,
逃避着我火热嘴唇的啜吻,像一道
颤栗的闪光,她的玉肌暗自抽搐,
从她非人的双足到羞怯的内心
都留下那被狂泪濡湿的天真
和那略带轻愁的烟云。
"我的罪恶是因克服这背叛的恐惧
而快活,用上帝保留的吻
分开如此杂混、蓬乱的发束:
因为我要把一丝热烈的笑隐入
因她的独留而漾起的幸福皱纹
她用一根手指按住,
使她羽毛的天真熄灭于
如火如荼的姐姐的激动,
天真的小仙女一点儿也不脸红:
这位娇美的小猎物
从我隐约僵木的胳膊下挣出
毫不怜悯我如醉如痴的呜咽。"
罢了!她们的发辫缠住了我额头的犄角,
让她们把我拖向幸福的迷津,
你知道,我的激情鲜红而熟透
像裂开的石榴招来蜜蜂的嗡嘤,
我们的血液因爱上一位行将到手的人
而欲望像永恒奔流的蜂群。
在这树林镀上金色灰烬将息的时刻,
一个节日在暗淡的叶子上复活:
艾特娜!在维纳斯莅临的你的心中,
在你那熔岩般的激情里留下她天真的足迹,
当一片哀愁雷鸣般的震响,炽烈的火焰燃尽,
我抓住了皇后!
噢,肯定我要遭受惩罚……
不,但是
闲适的话语的灵魂和这变得沉重的躯体,
在这正午自豪的沉寂中迟迟地颓唐下去,
不再需要在对亵渎的遗忘中睡去
在平展变质的沙滩上,当我
向着醇酒般浓烈的阳光张开嘴巴!
情侣,再见,我要看到你们蜕成的幻影。
葛雷、梁栋 译
①本诗创作于《海洛狄亚德》的写作过程中。马拉美在谈到这首诗的创作曾这样对朋友写道:"必须牺牲多少绝望的夜晚和梦幻的白天,才能写出这样独特的（迄今我还从没写出过这样的诗)堪称使一个诗人的灵魂在高度神秘中得到怡悦的诗。"并说:"最后一场的思想使我清然下泣,它的构思是广泛的……"这首诗刚写成时题为《一个牧神的独白》,后来改为牧神的即兴发言》,最后才定为《一个牧神的午后》。这首诗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六月的一个睛朗的日子,一个牧神在西西里海滨的苇塘边醒来,看到一群仙女在水中嬉戏,他吹起自己的芦简,仙女们被笛声惊散纷纷逃逸,只留下一对仙女还像天鹅一样在一起抱吻,牧神扑过去,想拥抱她们,她们也纷纷逃逸,于是牧神怅惘地又沉入梦幻。全诗充满梦一样的朦胧和优美,意境十分深邃而含蓄。法国评论家蒂波代说:"在马拉美的著作中,《一个牧神的午后》是诗歌行家们的理想片断。这首诗构成了一个完美、简单而细腻的集中点,在这里集中了他的各种柔韧的倾向和全部天才。著名音乐家德彪西曾以此诗为题材创作了他的名曲《一个牧神的午后》。
显现①
明月添愁。赛拉芬②们垂泪
沉入梦境,手捏琴弓,在花雾的
静谧中,拉着断肠的提琴,
白色的呜咽③翔过彩云朵朵的苍穹。
——这是用你第一个吻祝福的日子。
爱折磨人的梦想
怡然陶醉在哀愁的馥郁,
没有懊悔,没有惆怅,
在萦怀着她的心中留下一掬采撷的梦。
我粘滞的目光游移在陈旧的马路,
当你金发上闪烁着灿烂的阳光
在傍晚的长街,巧笑着盈盈出现,
我相信看到了戴着辉煌冠冕的仙人,
往昔,她走过我受宠的孩提时的
酣睡,用她那半拢的双手
撒下洁白如雪的芳星。
葛雷、梁栋 译
①此诗作于1863年夏天诗人在伦敦进修英语的时期,当时诗人正处于热恋中。对诗中那位巧笑盈盈的"女子",法国研究马拉美的专家们有三种推测:第一指跟他一起去英国的玛丽亚·热尔哈,他们曾相爱过一段时间,后在伦教结婚。第二指一位正爱着他的英国女子。第三指他的朋友亨利·加扎利的女友。此诗1883年才在杂志上发表。
②赛拉芬:意大利古画中的乐仙。这里诗人有意将画入诗以构成诗画交融的艺术境界。
③此句明显地流露出诗人受波特莱尔"通感"理论的影响,诗人把呜咽的声音用白色来形容,写出声音在空中与缘绕的白云相混,以增加诗意的朦胧感。
眼睛
眼睛,复萌着我纯朴陶醉的湖泊,
与那像用笔描绘事物般的丑角相比多么清爽;
那些动作使眼睛茫然而沉滞,
于是我在绒壁上开了一扇小窗。
用泅渡着的身手与臂膀,
姿态万千腾跃奋泅如溯流而上,
带着智慧的冷静而不是哈姆雷特的疯狂,
仿佛将涟漪制成了千万座坟茔以赢得贞洁的死亡。
撩人心弦的狂欢和铿锵的铙钹呵,
如阳光骤然澎湃于那赤裸上,
它被我体肤的珠圆玉润所振奋,
在那腻腻的长夜里你轻撩我鸾凤的热狂,
丑东西!你方知我的神圣,
与那在冰冷无情之水里沉浮的粉黛有别于霄壤。
葛雷、梁栋 译
圆 舞 曲(二首)
一
当你看到那獗嘴枢气的模样
你便会清醒,
当那笑声在你耳畔
使你振翅欲飞时那更糟糕透顶,
尽情心轻万事地昏昏而睡吧,
别管那海誓山盟的真诚;
当你看到那援嘴枢气的模样
你便会清醒。
当这位美人使你的
纷纷绮梦全部落空,
那些缤纷之梦不会在脸上变成花朵,
也不会生出这
拿不下采不走的宝石一般的眼睛。
二
假如你愿我们相爱,
就伸过你的唇而不是空口传情,
这朵玫瑰花只报以难以言传的沉默,
而不损伤你的吻。
千歌万曲铮纵淋漓
却发不出微笑的明媚生动,
如果你愿我们相爱
就伸过你的唇而不是空口传情。
沉默,沉默,在圆圈里沉默吧,
犹如风灵被困于王国的鲜红,
一个吻犹如一只火把
足可以使你从头到脚烈火纷纷,
如果你愿我们之间保持爱情。
葛雷、梁栋 译
题马拉美夫人扇
仿佛是一种言语
只稍微摇轻掷,
一行旷古的诗句
便从天才的灵府冉冉腾逸。
我的天使,假如这把扇子
是一双低掠之翼,
它在你们身后犹如展开一幅明镜,
它却又是那镜中频展的灵羽。
纯澈与镜波相戏
(向何处追寻这迷离的尘粒,
哪怕只是一星看不见的灰烬
也足以使我伤怀感涕。）
它永恒如此地飘闪,
在你的手中展示着勤勉的身姿。
葛雷、梁栋 译
孤独
一种莫名的孤独
没有码头息步也没有天鹅光顾
懒洋洋缩成颓然一团
我倦于用目光予以垂顾
高高在上的虚荣
没人能有幸爱抚
如漫漫长天的雯云
只有落日的金色才使之增辉醒目
像一件白色的衣物
翩然在空中恍惚
宛若一只候鸟
倏然在涟满间沉浮
快活地嬉戏着意态自如
自身变成了自身赤裸的喜悦幸福。
葛雷、梁栋 译
魏尔兰墓
（魏尔兰①逝世周年纪念,1897)
一块黑色愤怒的岩石在朔风中踯躅,
即使在这物伤其类的虔诚的手下也不稍事踌躇。
这双手摸索着试将人类的罪恶
来做成对某种葬仪的祝福。
这里几乎总是有灰林鸽的哀啼,
这难以言传的嘹呖凄楚
迫使那未成熟的星子披上了婚服,
用它那百褶裙的银色闪烁辉耀万物。
当人们扯着孤影
在天涯海角跋山涉渡,
谁还记得起魏尔兰已被荒草掩尽尸骨。
魏尔兰,你惊讶自己这般天真的诚服:
张着干涸无慰的嘴,吐着不尽的怨,
这怨声如湛湛清溪与死神争讼千古。
葛雷、梁栋 译
吻
绚丽锦缎散发岁月的芳香,
纷纭幻梦在上面漫衍悠长;
在你开妆的萎镜之外,
怎样凝脂的玉体才配以此为装!
沉思的旗帜上斑斑弹孔
在长街抖擞飞扬,
我用你赤裸的金发
深埋我双眼的喜悦目光。
假如你这王子般的情人
不用你如云秀发的茂密
来将那荣誉的宝石般玲珑的呐喊遮挡,
不,他的唇肯定
在这热吻的齿印里
品味不到任何爱的芳香。
葛雷、梁栋 译
十四行诗
因为肉正好烤熟了,
因为报纸详细报导了一次强奸,
因为在他那无知而又缺乏教养的喉咙
女仆忘记给他将脖领扣严,
因为一张广阔如圣器室的床,
他看到挂钟上一对古老而疯狂的夫妇在你追我赶,
没有谦卑,也没有昏倦,
在被单下他的腿擦着另一条腿欲飞向长天,
如一位憨态可掬的人拥着自己冰冷干瘪的妻子,
白色贝雷帽和睡帽被弄得皱扭斜偏,
气喘吁吁地干着难以探索的公干,
自从那个没有疯狂没有急风骤雨的夜晚。
这一对情侣欢好怡然,
莎士比亚和你,但丁,诗人从你们的智慧里荣获圣诞。①
①写一种无聊散淡的生活,吃烤肉,读带刺激的新闻,为脖扣扣了没有而忧虐。这些似乎虽无价值但当他在床上看着挂钟的时针如一对不倦的夫妇引发了爱情,并走向对诗与哲理的沉思:诗人应该兼有莎士比亚的热度与但丁的阴冷。这种诗学方式是马拉美走向成熟的一个起点。最后一句诗将前面那些貌似无用的东西一下子统帅了起来。
葛雷、梁栋 译
小犬
在树林里你们参差留连,
公主,我相信你失去了伙伴;
而却用鼻子东闻西嗅,
引洛朗夫人姗姗向前。
葛雷、梁栋 译
她用洁白的指尖……
她用洁白的指尖高高地献上玛瑙；
恐惧——在这深夜作为持火炬者
她持着一些黄昏的梦：梦被凤凰
烧毁，没有任何骨灰罐会收纳它
在空空的厅里，在餐具柜上：没有折痕，
来自徒劳的鸣响，那被剔除的无用物
（因为大师为了创造冥河的眼泪，与
这唯一之物结伴而去，其中虚无被赞誉）。
然而靠近窗户处，窗户向北方裂开，
有一黄金死去，也许沿着某个装饰，
从中有独角兽向一河中女妖抛掷火，
镜中的她是那被熄灭的云，——很快，
在加上了框架被封闭的遗忘中，然后
是七声鸣响，那巨大的火光归于沉寂。
致一位女孩
在岁月与世态里顺水漂流,噢,
犹如乘一艘挪亚方舟。
葛雷、梁栋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