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被一个或者多个概念所困惑——其实这是一种假象,实际上是我们对这个世界整体的混乱状态不能适应,尤其对一个诗人来说更是如此,一首短小的诗——即使它是如此精粹,仿佛来自神圣的启示——这又有何意义呢?一首小诗更不会告诉诗人该如何面对或者整理他周围的现实,相反,它会教育一个诗人向周围的现实多做妥协甚至放弃奔放的现实本身,有论者甚至断言,诗的性格只能产生诗,但是不能产生与现实匹配的行为。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个诗人性格上的缺陷,而且是一首诗的缺陷,尤其是一首短诗的缺陷。但是我认为这并不能概括一个诗人的状态,因为诗虽然不能产生现实本身,但是它能产生下一首诗,这就是诗生成的新的现实世界,它起码不会比诗人身处的现实更无序、更猥琐。所以,一首短诗和另一首短诗之间即使语言、风格、题材上大相径庭,但是他们都承担着同一至为艰巨的目的和任务,即生成新的诗的现实与诗人的现实相抗衡。在这个意义上,一首短小的诗才具备结构上的意义,现实本身的高傲与野蛮才能被诗的现实所克服。在一首诗和另一首诗诞生的间隙,不但产生了诗本身,而且,诗人藉此克服(不能说战胜)了无所不在诗人的周围,正是在这个间隙期间,诗人会体会到自身的存在并非完全受身边自然的现实所控制,而另一种——诗的现实才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