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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尹 波:港安耳蜗行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13-06-25  

尹 波:港安耳蜗行


                                                      尹 波

    一

    做人工耳蜗对我这样一个做国产耳蜗失败的志愿者来说是一个梦,因种种原因,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要去实现这个梦,哪怕是做上经验证有效便宜的国产耳蜗;但做进口耳蜗却是只能去想想的事情。去年12月,在亲人及朋友的支持下,克服障碍,在湘雅一医院准备做另一家国产耳蜗了,可是在上了手术台时医生又因我凝血功能差,怕承担风险拒绝手术,我已经花费三千多的耳蜗术前检查费用,后又治疗血液花去好几千,却找不到凝血障碍的病因。在我和妻子度过一个忙碌的春节之后,自己去医院查了下凝血常规,发现血液莫名的接近正常了。

    这时,我本来有些淡了的心又火热起来,我又联系了那家耳蜗公司;这时,发现爱人怀孕一个月了,我们的孩子要回来了。矛盾的心,我要做人工耳蜗,更要为孩子的出生做个万全的准备。这时,有好心人介绍我去省残联寻求成人国产人工耳蜗项目,几经周折,去省残联两次,听说蛮有希望,让我们回去等回音。我知道这只是给自己一个希望,只要是有希望的事,我都要去争取并做好准备。这时,和那家耳蜗公司的洽谈进展不顺利,为了孩子的出生,我和爱人决定取消已经签订的国产人工耳蜗合同。

    祸福相倚,逆境中也会见到曙光。4月中旬,在广州打工的昌锋兄弟给我来信,让我联系深圳的施老师,通过她的帮助或许可以申请到香港港安慈善基金而做上进口耳蜗。去年夏天,昌锋兄弟就同施老师说过我家庭的不幸,她找我了解过情况,但港安基金主要是帮助孩子的,或许以后能开特例,说只要有机会就为我尽力争取,没想到快一年了她还记着我的事。在向港安基金提供了详细的资料后,施老师让我做好去香港的所有准备,虽然并不一定能申请成功,但机会总会眷顾随时准备着的人。施老师说,她和我一起努力。

    通过昌锋兄弟知道施老师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做善事无数;从与她交流的文字里我总感觉到流淌着爱和善业。5月4日,我正陪爱人在妇幼医院做孕检,施老师来信息叫我在5月20日前来深圳去香港港安医院准备手术,并叮嘱我做好过关的准备。接到这个消息时我先是以为在梦里,接着就是久违了的喜悦,我立即同我爱人分享。这时,离去香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个半个月感觉很漫长,我害怕在期间发生什么变故,因此除了昌锋兄弟,没有把这件正在改变我命运的事情告诉别人,在心里却非常想同我的朋友们分享。



    二

    5月18日晚,我和妻子坐上前往深圳的列车,经一夜旅程,19日早到达深圳西站。我在深圳呆过两年左右,虽然这些年深圳变化很大,但地名和方向都还是很熟悉的,因此很容易找到和施老师约定见面的地点。见到施老师,我和妻子感到很亲切,像很早就见过一样。在肯德基,她为我们点了丰富的早餐,用完早餐后就领我们去附近预订好的宾馆,让我们夫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清早6点从深圳湾过关前往香港。

    20日早,浩平妈妈来接我们,由施老师驾车去深圳湾口岸,因要在上午9点赶到位于香港岛山上的港安医院,7点就要过关。可到了口岸联系团签过关导游拿过关的表格时,他却说要上午8点才能过来,不得已,浩平妈妈就在前面帮我们找了家随时可过关的旅游公司,花了300元打了一张过关的表格。这时施老师早已经把去香港的车票买好了。

    早上过关人不多,基本不用排队,本以为一会就能上车去医院,没想到我爱人却在香港那边通道上让香港入境处的人员拦下,因我爱人怀孕虽然才4个月,显怀却快,施老师为了不耽误我在医院检查的时间,就让浩平妈妈先带我上车去医院,她陪我爱人接受入境处的检查。在飞快行驶的大巴上,浩平妈妈看到我有些不安,告诉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一会儿施老师就会带我爱人上另一趟车过来的。果然,在我们上车十几分钟后,施老师打电话来说顺利过关上车了。浩平妈妈的儿子在几年前也得到港安基金的帮助,做的是美国的AB耳蜗,现在和听力正常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香港的路不宽,车多也快,一路却没有发生过堵车;一路上许多别具风格的高楼建在一座座小山上,也看到了影视中常常见到维多利亚港和伸出两根触角似的香港中国银行大厦。这时,美丽的风景却只能陪衬我对港安的向往。

    在湾仔下车后,打的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道,香港的士也开得很快,路陡却不用担心车的马力不够。在的士上了一个45度以上的斜坡后停下来,就到了港安医院。



    三

    港安医院建个陡峭的山壁上,由两座大楼组成,一座是港安疗养医院,一座是港安大厦。医院并不大,门和我们见惯的医院大门完全不同,就像回家的门一样。“喜乐的心乃是良药”,一进医院就见到铭刻在墙壁上的这句话,印象深刻。浩平妈妈带我找港安慈善基金办公之地,她不是太熟悉,最后热心的基金工作人员从对面的港安大厦下来迎接我们。

    在两位女士准备核对我的资料时,施老师带着我爱人也赶到了医院,工作人员在仔细地寻问了我爱人一些问题之后,签了相关的协议,就带我们去医院7楼缴纳相关费用,接着就去看王日桥医生。施老师说过,她每次见了王医生如见佛佗,医生近70高龄,灰白短发一脸慈祥。他是香港最好的耳科医生之一,最早把多通道耳蜗引入香港,也是香港聋人福利促进会的主席。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王医生仔细检查我的外耳和内耳,看了我携带的CT片,因我病情复杂,左耳中的国产植入体必须要取出,里面情况又不太确定,是否能取出重做也未知,就安排我完善相关检查,下午再确定手术方案。中午12点就来到王医生的诊室,医生说,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我完全可以把左耳中的坏植入体取出再植入科利耳的Freedom耳蜗,手术中会进行电极测试,如果植入时遇到困难或植入后信号反应不好再决定在右耳手术,一次完成。并安排我明天入院,后天(22号)早上8点手术。王医生主要语言是英语和粤语,全靠施老师和他交流,看着施老师为我欢喜为我忧,用笔写了好多文字给我看,我们夫妻心里充满感动。王医生这么大的年纪,为我连中午的休息都放弃了,多么敬业多么慈悲。

    下午一点多我们才离开医院坐小巴到湾仔,并拜访了香港科利耳公司,看了我这次要植入的产品。出来后就去附近的大家乐用餐,结果还是施老师付款,餐后已经快下午三点,施老师和浩平妈妈得回去了,在知道我们定的宾馆在对岸的尖沙咀,可以自己去找到,就把各自的八达通卡留给我们使用,并反复叮嘱我们,才放心回深圳了。



    四

    21日上午11点办入院手续,但不到10点,我夫妻就从尖沙咀半岛大厦的家庭旅馆来到港安医院。在门口的出入院小办公室前等了会就直接进去了,受到了热情的接待,顺利办好了入院手续,并没有因提前到来而要我们等待。接着工作人员就带我去了六楼的外科病房,五人病房很大,每个病床可以用布帘隔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环境及硬件条件比国内医院不只好几个级别,可以用星级病房来形容。不久护士来交待各项事宜,下来会有专人带我去做一些检查。

    已到午餐的时候了,拿起床头柜上的点餐单一看,不由一惊,最便宜的一个炒时菜都要68港币,一个白饭也要15港币,并且菜单全是素菜,没有任何荤食。不得已,我们夫妻点了一个炒鸡蛋一个时菜,两个白饭,180多港币折合人民币约150元。虽然后来施老师问了基金工作人员,得知生活费用全从所交的5万港币中扣,并且我在医院超出的一切费用都由港安慈善基金支付,但我夫妻点餐时还是尽量点最便宜的,每人一个菜和一个饭,觉得这么精致的素菜并不是我们夫妻能享受得起,也为基金节省些经费。

    下午随护理人员去七楼听力科谢医生那里做了脑干诱发电位,所有的检查就做完了,只做必要的,不像在内地医院一个小小的手术前都要里里外外查个遍,只有医生的权威,没有病人的选择。回到六楼病房,王医生不久带护士过来了,向我们交待了术前注意事项,说明天8点手术室见,话语简单却让人感到温暖和踏实。

    快下午五点了,我得送我爱人回尖沙咀的旅馆,因医院成人病房晚上不允许有人陪同。她要自己一个人回去我放心不下,施老师也放心不下,在短信上叮嘱我早点送她回旅馆,还说明天手术时会争取过来陪她。顺利向护士请了一小时的假,就沿着几乎是竖着的台阶下了医院,来到司徒拔道公交站台等候至金钟的24M小巴。天气晴朗也很热,20分钟过去了小巴总算来了一趟,我们正想上车时司机却示意车上只有一个座位,只能一个人上车,我夫妻只好等候下一趟。又过了十几分钟来了趟,可是已经满员。好不容易第三辆24M小巴过来了,已经快6点了,看司机伸出的一根手指我只好同意我爱人上车,今天早上来医院时我让她好好记下了路,她也很有信心。

    我在医院等到快8点,急得不行时才收到她到旅馆连上WIFI 发来的信息(我们的手机在内地忘了开通港澳漫游),她说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后又逛了圈,我一想我爱人挺着肚子一个人在陌生的香港逛街时我就好担心,但也很佩服她。旅馆环境不错,房东阿姨应该是内地过来的,我妻子一个人晚上住在这还放心,叮嘱她睡觉栓好门,我也放心早点去睡,迎接明早的手术。

    22日我很早就醒来,不到7点我爱人也过来了,她说她已轻车熟路。



    五

    早上八点来到手术室,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医护人员一丝不苟地在做着准备工作,不久麻醉师来了,昨天下午来过病房,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带着温和的微笑,为我做了留置针,接着慢慢给我注射麻醉药物。开始觉得有些胀痛,接着手臂发麻,几秒钟后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脑袋有些发胀,视物有些模糊,但意识还算清醒,这时王医生应该已经离开手术室了,有护士向我做手势告诉我耳蜗植入手术非常顺利,并给我看了下装在小容器里的取出来的国产植入体。

    回到病房发现已经过去三小时了,施老师也在。在病床上我半睡半醒地躺到下午三点多,感觉除了脑袋有些昏沉外并没有其它不适,可肚子非常饿,但护士说要六小时后才能进些流质食物。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点,大粥小粥慢慢喝了两大碗才放下来。发现小便有些困难,知道这个麻醉后的正常反映,难受时用尿壶在床上也没用,后来我下床去厕所却能正常小便了。

    晚上九点我爱人才一个人回旅馆去了,虽然有些担心,但相信她能平安回到旅馆的。一个小时后接到她的信息,我才慢慢睡去。次日早晨下床活动稍微有些晕眩,但感觉还可以,只是鼻子在上厕所低头时有些血流出,咽部也苦苦的,我几年前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手术知道这是正常的现象,刚缝合的伤口仍会在里面渗血,会顺着口鼻慢慢排出,当早晨痰中不带血之时,伤口就基本好了。

    24日上午出院,约定29日上午9时来拆线并试机检查。虽然才住院二天,但我感觉并不比在上海时住院七天恢复得差,刚走路还是有些晕眩,但晕眩感在我走了些路后也慢慢减轻,只是感觉有点虚弱。在港安医院几天,感触最深的是这里的出色的服务,在离开这里时,还没有对给我关照和帮助的护士道别,只在心里记住他们的好,为他们祝愿。



    六

    本来打算在深圳住几天等候5天后的拆线试机,一想几天下来住旅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决定去广州弟弟那里,也早点去看在广州打工的妈妈,到时自己一人过来,我爱人就在广州等我,再一同回岳阳。

    出了医院,按照早就拟定的路线坐巴士到海底隧道站,再坐地铁到红磡经东铁线至罗湖,并顺利出关,坐上至广州的动车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爱人也累了,她怀孕快满四个月了,但显怀却像五六个月的孕妇。这些天她也累了,但很高兴。

    弟弟接到我们时天色已晚,广州的辉煌灯火我们并没有多少兴致去看,吃过饭后就在弟弟的小屋里睡去,他外面睡地铺,让我和他嫂子睡床,天亮后再去看妈妈。弟租的房子不大,还在9楼,并且没有电梯,我们爬楼梯累得够呛。

    见到妈妈坐在小作坊里拉着皮鞋面,我有些鼻酸,妈妈已经55岁了,还外出打工。还好是在表妹开的小作坊工作,并不太累。我和我爱人要她这次同我们回岳阳,她却还想干三个月挣点钱给我们,等孩子快生时再来迎接宝宝。

    在广州几天,看了几个亲友,也见了在这打工的昌锋兄弟,在他的住处吃了他女友准备的海鲜火锅大餐,我刚手术不久,不能喝酒也吃得不多,只看他和我弟侃侃而谈,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没想到他听力有问题交流起来却影响不大,临别时昌锋叫我开机后再来他这喝酒。



    七

    29日去香港拆线试机,早上9点得赶到医院,因我的团签可能无法在罗湖早上7点过关,就决定28日从罗湖口岸过关去尖沙咀,并提前在网上订了间家庭旅馆的单人间,很便宜才168元。施老师因她儿子乐乐就要高考抽不开身同我去香港试机,但安排了浩平妈妈陪我去,回来时会带耳蜗产品,过关可能会遇到麻烦,也得浩平妈妈和口岸人员沟通。

    28日下午我独自来到香港尖沙咀,先到了旅馆休息了二小时,就出来逛街。顺着弥敦道东张西望地向前走去,想去看看星光大道,近距离看看维多利亚港,没想到走反了,一路执着走到油麻地、旺角才转身。往回走快到九龙公园时已经晚上7点多,也几乎走不动了,休息一会找了家大家乐好好地吃了餐就回旅馆休息了,什么星光大道也没精神去看。后来我网上一查地图才知,星光大道离我住的旅馆才几百米远。

    29日一早我就来到医院,近九点时分,浩平妈妈也过来了。先由廖寿如医生给我拆线,伤口愈合良好,接着王日桥医生同我去谢敏仪医生那试机,试机的结果让医生很高兴,全部22个电极的信号反应都很好,第二次植入能有这样的效果非常难得,说我有个非常好的开始,一个月后在深圳开机,此后就靠我自己的努力了。王医生和谢医生给我很大的鼓励,浩平妈妈为我高兴。我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爱人和施老师。

    从谢医生手中接着沉甸甸的科利耳freedom产品箱,也接过一个责任一个使命,我是港安基金资助的第一个内地成人语后聋患者,我必须努力去重新听清楚这个世界,去回报基金,去传播港安慈善基金的那种大爱,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得到港安精神的感召。





                                                                201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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