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谈论它?
在哪一个地点?使用何种口吻?
又谈论了什么?我们,指的是我和我的女儿。
在尘灰扑面,汽车发出强大的尾气的街面
我和她正经过一座街头雕塑,它的手臂断了——
但并非维纳斯。应该是比女儿还小的孩子
把它弄成了骨折。午后的光线照在它的脸上,
它的表情很适宜于这黯淡的纹理,
白昼正悄悄消逝。它似乎发出一种力量
把周围强烈的噪音压抑住了,某一个人
放开嗓子的喊叫在这压抑的空间旋转。
女儿压低声音说:“那里有一个怪人。”
一定是我对女儿最初谈起了“美——”
我企图引导她,她却坚定地对我说:“不,
我不受你的引诱。”我打住了,
然而我并没有失去信心,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一样。我看见一个橱窗
灯光闪烁不止,我和她继续聊起她在素描中
所接触到的线条、空白、比例,
她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有一会,她消失了,
我感觉这周围的行人多么可怕,每一个
迈动匆匆步履的人都是一个迷宫。黑色的光亮
不断填充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空隙。
如同女儿在一张弄脏了的白纸上再画上线条,
任性、凌乱,毫无章法。
“我找到了美。”她不知从哪一个人背后
钻了出来。美并非深邃,但我们总是够不着它。
这时我们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对我说:
“我把画画理解成画画,如果你想要对我说的美——
是你的一知半解呢?”就在此刻,时间仿佛
真正地消失了。同时,被抹去了地点和三维空间。